生育政策的“獎與罰”

　　2018年的低出生率敲響警鐘，國內關于鼓勵生育的討論再次達到高潮。國家衛健委網站近日公布的“對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第6429號建議的答復”，答復了人大代表關于優化女性成長成才環境以助力全面推進“二孩”政策有效落地的多項建議。盡管各地多有出臺政策鼓勵生育二孩，然而在生育政策逐步調整的過渡期，激發生育意愿依然受到諸多掣肘。

　　“正在研究更多鼓勵生育政策”

　　針對代表提出的“對符合條件并生育二孩的家庭給予獎勵的建議”，衛健委回復稱：“能否直接給予二孩家庭獎勵，仍需要做進一步的研究測算和政策論證。我們將會同相關部門，研究完善稅收、就業、社保、住房等相關政策，探索構建普惠性托育服務體系，統籌使用生育保險和其他保險基金，促進生育政策和相關經濟社會政策配套銜接。”

　　政策風向影響了股市。2月12日，二胎概念股直線拉升，金發拉比大單封漲停，愛嬰室、戴維醫療、邦寶益智等多只個股跟漲。

　　此外，針對代表建議中提出的“延長產假和伴產假”內容，衛健委答復稱：“我們將進一步研究假期增加對用人單位人工成本、生產經營發展以及對女職工就業權益等方面的影響，積極向立法機關及有關部門提出意見和建議，推動完善有關法律法規。”

　　攜程聯合創始人、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教授梁建章曾公開表示，人們不愿意多生孩子，主要原因是現代社會撫養孩子的成本過高，國家需要出臺實實在在的政策減輕育齡夫婦養育孩子的負擔。

　　人口專家、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陸杰華認為，鼓勵生育要從多方面入手，增加產假、完善家庭稅收、提高公共服務等政策需要全面配合。目前，我國生育醫療費用中符合政策范圍的產前檢查、住院分娩等醫療費用全部可以通過生育保險基金報銷，大部分地區還將生育并發癥、合并癥納入醫療保險或生育保險報銷范圍。

　　“不宜立即全面取消計劃生育”

　　然而“全面二孩”政策實施三年來，提振作用卻并不明顯。日前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人口出生規模連續兩年出現萎縮，出生率創歷史最低，勞動人口數量也出現首次下降。

　　數據顯示，在“全面二孩”政策實施的第一年，即2016年，全國出生人口達到近年來的高峰，為1786萬人，自然增長率為5.86%。。但到了2017年，各項指標均有所下滑。國家統計局最新數據顯示，2018年全國出生人口較2017年再減少200萬，為1523萬人，人口自然增長率僅為3.81%。。

　　而與之相對的是老齡化程度的加深。根據最新數據，2018年中國60周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7.9%，65周歲及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1.9%，遠超國際標準。

　　面對持續低迷的人口出生率，遼寧、湖北、新疆等地出臺了更加積極的生育政策，延長產假時間、提高生育補助等“真金白銀”的政策相繼實施。陜西省甚至明確表示，要適時全面放開計劃生育。

　　中國人民大學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主任翟振武認為，現階段能做的是創造更好的生育條件，讓想生的家庭都能生。如果中國的生育率持續走低，全面放開生育限制的政策很有可能出臺。

　　但國家衛健委在回應代表關于取消“計劃生育”的答復中則指出：“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審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保留‘國家推行計劃生育’等相關表述。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等法律均根據憲法制定，不宜立即全面刪除‘計劃生育’內容。下一步，我委將綜合考慮人口數量、素質、結構、分布等諸要素的關系，以及人口與經濟社會資源環境之間的互動影響，科學把握人口規律，會同相關部門提出解決新時代人口問題的中國方案。”

　　尷尬的社會撫養費

　　在生育逐漸松綁的過渡期，有一項政策顯得愈發尷尬——社會撫養費。中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規定，不符合相關規定生育子女的公民，應當依法繳納社會撫養費，也就是超生子女的“罰款”。

　　雖然一些地方在執行過程中已逐步放開，生育三孩無需繳納社會撫養費，但是由于這項政策并未叫停，在一些地方依然收取。日前，山東省成武縣一村民生育三胎未繳納社會撫養費，當地衛計部門申請強制執行后，該村民的銀行存款及財付通余額共計22957． 86元被法院凍結。

　　“針對三胎征收社會撫養費，是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以及《山東省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作為依據的，不是隨便征收的。這是根據現有政策執行的，上面的政策是如何制定的，下面就如何執行。”2019年2月12日上午，山東省菏澤市成武縣衛計局政策法規科相關負責人對媒體表示，并稱此舉并不涉嫌違法違規。

　　值得一提的是，針對三胎征收社會撫養費在菏澤當地并非孤例，而此次成武縣人民法院之所以專門發布情況通報，主要是為了向外界傳達當前主管部門針對社會撫養費征收的政策法規。

　　山東省社會科學院人口研究所所長、研究員崔樹義表示，此舉之所以充滿爭議，是在當前“不愿生”、“不想生”的人口形勢大背景下，人們對相關法律法規的合理性產生質疑，“在法律法規未做修改之前，它們是有效的，處罰是合法的。然而，鑒于當前人口形勢及當事人家庭經濟狀況，相關部門在具體執法過程中應當適當靈活，例如可以按處罰下限執行、可以分期執行等，以此避免矛盾的激化”。